屋内烛火跃跃。
屋外鼓乐喧天。
轻悄的推门声入耳,清苑凝起了所有心神。
有人进入了房间里!
“殿下!”她轻声呼唤,可来人并无回应。
清苑搭于双膝的小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。头顶的盖头挡住了她的视线,她目之所及,不过一米之内浑厚的地面。
但很快,那里便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鞋子,并且,鞋子的主人还在交替前进,步步逼近。
“殿下!”她再次呼唤。
可回应她的,依旧是沉默。
她听到了男人沉闷的呼吸声,他的大手,握住了自己的双肩,不过轻轻一推,她便跌入了柔软的床榻之中。
鲜红的盖头掩于面上,清苑看不清那人的样子。他并不安分,手指已经解开了她身上鲜红的喜服,湿润的双唇,隔着这一方红绸便覆了下来。
清苑的心砰砰直跳,但她的焦虑不安,身上的人却全然不管,已经自顾自地往她的亵衣之中探去。
门却在这个时候被“嘎吱”一声推开,言笑晏晏的众人,在望见了床榻之上的那一幕时,全都噤若寒蝉。
气氛骤冷!身上的人儿动作骤停。
清苑还在估摸着发生了什么,只听得一个稍远的声音怒喊道:“二哥,你竟然……”
“三弟,你听我说,是这女人勾引我的,我……”惊慌无耻的男声在耳边响起,清苑瞬时明了。
一把扯下脸上的盖头,苏北晟的脸豁然显现在面前。
清苑怒目而视,本就倾城绝色的脸因为那几分愠色而更加生机勃勃。
她红着眼收回视线,又望望门口呆若木鸡的一群人,突然一跃而起,直接撞向了屋边的圆柱。
血花飞溅,紧接而来的,是苏北烈呼天抢地地恸哭:“清苑,我都还没说话,你怎么就替我做了如此残忍的决策。”
“殿下,清苑虽出身青楼,但并非是人尽可夫的女人,即便这并非是我自愿,但终究是让殿下蒙了羞,清苑只能以死明志。”
“殿下,忘了我……”语罢,怀中的女人便缓缓闭上了她美丽的双眼。
“清苑,清苑……”苏北烈的声声疾呼,再换不回半分回应,那姿色卓绝的女人脸上,再无了往昔的风采,只有额上那骇人的伤口和死亡的寂寥。
顷刻之间,喜事成丧。
此事,第二日,便在整个长安城穿得沸沸扬扬。
太子苏北晟的无德无能,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津津乐道。吴皇龙颜大怒,直接收了他的太子印,将他禁足东宫。
是夜,圆月当空。
清苑墓前,苏北烈前来吊唁。
手里的纸火化烬,他轻声道:“清苑啊,我倒是没有想到,你竟然帮我帮到了最后。”
是的,他娶清苑,本就是一个局。利用她的绝色之姿,栓牢了太子的那颗好色之心,让他忘了地位道德之束,做出这大不违之事。
他向来就活得透彻,除了权势,他什么都不爱。
苏北烈悠然起身,拍去手上之尘,道:“有什么,来梦里跟我说,我会托人给你的。”
语落,扬长而去。
他不知,身后的那堆黄土中,悠悠伸出了一只手。
清苑坐在自己的墓旁,望着石牌上“爱妻清苑之墓”几个大字,嘴角勾起一丝淡漠的讽笑。
她抬起手,撕下脸上这层皮,露出了自己本来的样子。
月光皎皎,映着她清冷卓绝的面容,这张脸,竟是比绝色的清苑还要迷人几分,
螓首蛾眉,唇红齿白,就算月宫仙子,大抵也不过这般姿态。
她是江宛,辰王最利的一把刀。
清苑这个身份,不过是苏北辰流于市中的一个探子,又或者,是扳倒太子的一颗棋子而已。
现在功已成,她便可身退了。
即便已是深夜,辰王府内,依旧灯火通明。
江宛走进之时,苏北辰正坐于屋内,手中红艳艳的喜服刺痛了江宛的眼。
“主上,属下回来了,事情进行得很顺利。”她跪地复命。
“很好。”一番出生入死,得到的,只是他冰冷的二字评价。
他始终眼不离衣,小心翼翼地一寸一寸检查着针脚,那是他为即将过门的妻子准备的嫁衣,再有十日,便是他们的大婚之时。
“下去休息吧!”得了苏北辰的指令,江宛起身,提步欲走,却又被他喊住:“我二哥三哥,没有真的碰到你吧?”
他的灼灼视线,此刻放到了她额头那个新鲜的疤痕上。
江宛被盯得浑身不自在,但语气依旧沉稳铿锵:“没有。”
“很好!”他露出满足的目光,“就算是逢场作戏,也不能真的就入了戏。宛宛,记住了,你的一切,都是我的,也只能为我所有,明白吗?”
“明白。”江宛恭顺回应,在离开之后,才敢长呼一口气。
作为清苑之时,她每天周旋于不同的男人之间,八面玲珑,长袖善舞的模样不知红过多少姑娘的眼。但只要面对的人是苏北辰,她便很容易就失了神,乱了分寸。
他是她的主人,也是她的心上人。
他从来知晓,但从不回应。
至此一别,再见面,是他新婚那晚的深夜里。
她原本是料定了他不会前来的,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躺在石凳上看星星眨眼,月亮悬顶,直到困意袭来,才进屋休憩,却有一道黑影随之涌入,拥着她一起滚入榻上。
她认得他的味道,但心下犹为一惊,做出防备的姿态。
“殿下,您不是应该……”
“嘘……”他的中指附上了她的唇,阻止了她的言语。而他的手,已经利索地解开了她身上的衣物,然后长驱直入。
江宛咬牙,吞下所有的疼痛,尽力讨好身上的人,苏北辰却突然问道:“疼吗?”
心下错愕,但她摇头回应,毕恭毕敬的模样:“不疼。”
苏北辰却自言自语一般低喃起来:“那就奇怪了,为什么啊沅会拼命喊疼呢?我明明比这个还温柔许多啊!”
一时间,像是一股寒气入体,冰封住了江宛的四肢百骸。
她嘶哑着声音,半天才缓缓道:“文小姐乃是千金之躯,自然是不能与我等贩夫皂隶相比。”
他却笑着加重了力道:“文小姐?宛宛,记住了,你该改口,喊她王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