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恰好是一个大晴天,午时阳光亮到可以灼伤人的眼睛。
将其他辅助药材准备好之后,墨幼薇让郑国公扶住国公夫人坐在太阳下的椅子上,开始为她治疗。
蛊的难治疗在于,它是活物,除了下蛊人之外,没人能操纵,又是寄存于人体内,若是处理不当,只会更糟糕。不过,但凡蛊虫一类皆是邪祟之物,而沉香楠木恰好是扶正祛邪的圣物,若是运用得当,可以说是百蛊全灭。而墨幼薇正是想要利用沉香楠木这一特性。
拿出先前准备好的鼎炉,墨幼薇指挥着仆从们把药材全部放入其中,点火开始熏烤,而她自己则是手持沉香楠木的手镯,让手镯悬在鼎炉上方,药材燃烧后的烟雾袅袅升起,没有四散而去,反而是聚集在了手镯四周!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操控它们。
墨幼薇沉默屏息,脚下缓缓移动,带着手镯往国公夫人面前走去,之前聚在手镯周围的烟雾也随着移动,慢慢的飘到国公夫人头顶正上方,鼎炉里的药材还在燃烧,持续的从里面往外飘,又被手镯吸引着朝国公夫人飘去,于是就形成了一条由烟雾组成的灰色绸缎,聚而不散,从鼎炉内部连接到国公夫人头顶。
其余人见了都在心里啧啧称奇,却也不敢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,生怕影响了墨幼薇的治疗。
墨幼薇轻轻地将手镯放在国公夫人脑袋顶的中心位置,示意郑国公扶稳老太太后,站立于其后,双手食指中指并拢,向着国公夫人两侧的太阳穴同时一点。
国公夫人脸色有一瞬间扭曲,身子开始颤抖,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一般,郑国公知道此刻十分关键,用力的钳制住国公夫人,不让她因为疼痛乱动,一旁的郑铭城也急忙过来,帮助父亲稳住母亲,好在国公夫人忍耐力极佳,只是身子不停颤抖却没有乱动。
少顷,国公夫人脸色巨变,口中呕出一团紫黑色血液,墨幼薇一看,大喜,吩咐仆从加大火势,自己亦是再用力疾点国公夫人的太阳穴,国公夫人也不负所望,接连呕出许多血团。
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国公夫人呕出的血液颜色渐渐变浅,恢复了鲜红色。墨幼薇再接再厉,一点太阳穴,国公夫人不受控制的喷出一口鲜血后晕了过去。
墨幼薇拿起镯子,蹲下身查看一番,松了一口气,“外祖母没事了!把她扶回房好好休息一会儿,约莫傍晚就会醒来了!”
郑国公开始见国公夫人不停呕血还晕过去,以为有什么不好,一听外孙女这话,高兴的不可自抑,也顾不得什么了,一把抱起国公夫人,想要亲自送她回房。
墨幼薇默默的给自己喂了把狗粮,才交代道,“外祖父,外祖母身上的这身衣服就烧了吧。”转头又跟舅舅说,“等会让人在这里弄个火,把地上的这些血都处理干净,免得血线虫又作祟。”
郑国公点头应下来,郑铭城想到母亲中蛊的原因未查明,脸色就一阵铁青,招呼着墨幼薇进书房。
“幼薇,你把血线虫再详细点讲给舅舅听。”郑铭城让墨幼薇自己坐下后,就开始发问。
“嗯......血线虫跟其他的蛊一样,都生活在苗疆一带,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,若是温度过高,它就会进入休眠状态,靠人类的鲜血为生,若是没有足够的血液供它吸食,它一样会进入休眠状态,但是如果血液足够的话,它会疯狂的繁殖。唔,成年的血线虫厌恶糖盐混合物,若是浓度过高,它会融化在糖盐水里。”想了想又补充道,“不过不管是成年还是幼年,一把火就可以烧干净!”这是解释方才为何要让郑国公将国公夫人的衣服烧了。
郑铭城听完之后心里已经有些思量了,便挥手让墨幼薇退下了。
解决了国公夫人生病的事情后,墨幼薇心里也是一阵轻松,不管怎么说,她占了人家的身体,她现在就是墨幼薇,国公夫人是她亲近的亲人,能救她一命,墨幼薇还是觉得很开心。
更重要的是,墨幼薇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,白皙嫩滑,柔弱无骨,知道自己还留有一技之长,在这陌生的古代,还有可以依仗的东西,她心里因穿越异世的忐忑与恐慌还是散了大半。
接下来几天,墨幼薇认真的根据国公夫人的身体给她专门定制了健康食谱,每天督促着国公夫人吃饭喝药,还让国公夫人跟着她一起做养身操,练五禽戏。在她的悉心照料下,不过一周,国公夫人的身体就痊愈了,那身子骨瞧着是比没病之前还要硬朗了!
郑国公心里高兴,郑铭城的夫人更是夸道,“婆婆这气色啊,是越来越好了!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岁!”
国公夫人心里得意,她自个儿照镜子也觉得脸色好了很多,只是不好意思说,这会儿被儿媳妇那么一夸,笑得嘴都合不拢了,伸着食指轻点郑夫人额头,“就你会说话!”一旁的丫鬟婆子也跟着凑趣,陪着笑了一场。
笑罢,郑夫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小心翼翼的问国公夫人,“明晚刘国公府上的赏花宴......”
“怎么?”国公夫人掀了掀眼皮子,等着她说。
郑夫人小心的咽了口口水,才问道,“可要带幼薇前去?”
“为何不带?我们幼薇乖巧懂事,又不是见不得人,怎么不带。”国公夫人慢条斯理的说着。
“可是那墨二小姐传的那些话......”郑夫人犹犹豫豫的问。
“她说的什么话?怎么?嫁进国公府那么些年了,一点长进都没有?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,自己毫无判断能力?”国公夫人依旧是慢慢的说着,可是这话语却是有些重了。
郑夫人绞紧了手里的帕子,面上还要装作知错了的样子,虚心道,“是媳妇愚钝了。媳妇知错了。”
“嗯,知道错就好,现在改还不晚。”
因着这段对话,周围的丫鬟婆子一个个都噤若寒蝉,生怕火会烧到自己身上,一时间,诺大的房里,竟是落针可闻。
坐了一会,国公夫人就起身了,止住郑夫人想要跟的动作,“我去找幼薇说说话,你没事就去房里绣绣花吧,多磨磨性子,别动不动就被人牵着鼻子走。”
“是。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,郑夫人脸色已经有些绷不住了,见到国公夫人带着人出了门,才泄愤似的骂了句,“命硬的老不死。”双手握紧,指甲已然深深嵌进手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