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黑,大伯母的脸色更黑。
她上前拉扯我,被我躲开。
我一下跪在地上,不停给她磕头:“求大伯母给我一个住处,给我一口饭吃,我能干活,求你别赶我走!”
群众对她指指点点,甚至有人朝她吐口水。
大伯母这才连忙拉起我:“你这孩子说啥傻话呢!都是一家人,你遇难了我们能不管?”
“快进去,我马上给你拿几套新衣服,至于别的,等你大伯回来再说。”
大叔大娘们还在院子口围着。
她不想传出闲话,拿了陈丽新作的衣服给我,又让我住在她的房间。
这天晚上我睡得很踏实,隐约中听到陈丽哭哭啼啼的声音。
第二天一早,大伯就把我叫了出来。
“你这孩子,咋突然变得这么不懂事?”
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钱,也不知羞!”
我把昨晚的那套哭哭啼啼又拿了出来,大伯父不耐烦地挥挥手:
“你爸妈的抚恤金就那么点,这些年你读书吃饭哪一件不花钱,早就用没了,有啥好惦记的?”
“我也看出来了,你就是想要钱!你这丫头现在心思怎么这么多?”
我抿着嘴唇,认下了他的指责:“是,我就是想要钱,那是我爸妈留下的,我凭什么不能要?”
“我不仅要钱,我还要房子,还要我的名字入族谱!”
妈妈生我时在外地,我五岁时他们又执行任务牺牲。
被送回村子后,我一直没能上族谱。
但顾家的婚约是陈家女,虽然当初是因为爸妈才有的这桩婚约,可婚书上写的明明白白。
要去顾家,我必须上族谱。
大伯父气的哆嗦,指着我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“大伯。”
我也不想现在和他撕破脸,先顺着他的心思说道:“我知道你们家这些年也不容易,亲戚一场,我也不会赶尽杀绝。”
“帮我修个屋子,再给我三百块钱,以前那些事一笔勾销,但是婚事你们别想染指,顾川是我的!”
大伯父的脸像吃了屎一样难看,不顾形象地咒骂我:“你个白眼狼,说到底还是惦记着那点钱?难道在你眼里,我就是个见钱眼开,吃绝户的小人?”
“还有顾家的婚事,我什么时候说要了?那病秧子,我们还不稀罕呢!”
顾家一年前传来消息,顾川生病,国内很难医治。
大伯虽然惦记顾家的钱,但他更心疼陈丽,更看好陆州。
我淡笑摇头:“你不是,是我掉进了钱眼里,又不想在农村吃苦,要去城里过好日子。”
“如果你不应允我的话,那我只有把事情闹大,让上面的人给我做主了,我爸妈好歹也是英雄,这些年不仅被污蔑成荡妇,她的女儿也被人欺凌,不知道上面会做何决定。”
“堂姐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,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被连累!”
话音刚落,大伯父一巴掌甩到我的脸上。
我没有躲闪,也没有叫疼,只是平静地擦掉了嘴角的鲜血,冷漠地看着他。
大伯父还想骂我,门外传来大队上工的锣鼓声。
他扛起锄头,狠狠的瞪了我一眼,愤恨的走了。
大伯父是好面子的人,又在陈丽身上投入太多。
现在村里都在传陈丽和陆州是一对,以后陆州回城,肯定会和陈丽结婚,到时候老陈家也是有城市户口的人,就发达了。
陈丽想把我和陆州扯到一起,用我的名声换她和顾家的婚事,这点大伯父一家还不知道。
还为了闺女的前途,肯定会先让我上族谱。
毕竟钱不好还,房子又舍不得,好女婿更是不想让,但是上族谱不用代价。
果然第二天早上,族中叔伯们都来了,将我的名字写在了族谱上。
同时,大伯父还宣布要举办升学宴。
他们下了血本,在村里办了三天三夜的升学宴。
我安静地坐在角落里吃席,陆州却一脸严肃地坐到了我旁边。
前世结婚三十年,他从不主动找我,但每次和我接触,就是这种表情。
这种嫌弃又极力忍耐的憋屈样子,我看了三十年,早就腻了。
我没有说话,转头继续吃席。
陆州却沉不住气了。
对我百般嘲讽:“陈云,你真是越来越有心机了,不仅想霸占房子,还想逼丽丽家给你钱,你哪来那么大的脸!”
“本来就是我爸妈的东西,她陈丽有脸霸占,我还没脸说了?”
陆州被我噎了一下,马上皱眉训斥我:“她是你堂姐,你怎么敢直呼名字?”
我真是被气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