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樯一怔。
瘦高个咳咳两声,眼里的戾气渐渐显,“你到底是不是,你白天说了,不是骗我的吧?”
“我是。”
苏樯立刻点头,急忙道,“我是中医,我自小跟外公学习的中医。你放了我,我可以帮你给你母亲看病。我白天说的话都是真的,你可以相信我。”
苏樯怕他不信,“我包的里侧有一个拉链,里面有我的行医资格考试准考证。”
瘦高个看着一身血的她,将信将疑。
“那你跟我来。”
“我弟弟手臂被拽脱臼了,他越来越疼,止疼药用完不顶用。你...能安上,我就信你。”
“手臂脱臼?” 苏樯走上一步,瞥了眼他们小屋的方向,“是被那个强哥打的吗。”是为了她吗?
瘦高个侧过头,似乎不愿意提。
“行了,别问了!你安就是!”
苏樯被他吼的一怔,一颗心又提到嗓子眼,“.....好,我跟你去。”她攥紧手中的石头壮胆。
苏樯低着头往外走。
可她刚跨出第一步,就听到一阵猛烈的破风嗡鸣声四下震开!
铁门被也带着撞出隆隆声响!
苏樯下意识闭上眼。
在她双眼闭合的刹那,面前的瘦高个儿就那么睁着眼,直挺挺地倒了下去......连个喊叫声儿都没有。
四周,万籁俱寂....
没顶的凉意瞬间浸透四肢百骸,她感到自己的脸都在发麻。
“苏樯!”
第一个冲进来的,是萧执北。
苏樯只觉眼前一黑,接着就被他拽进了怀里。一阵天旋地转后,她发现自己已经坐到了救护车里。
医护在她耳边说着什么。
他们拿着棉签在她的脸上手臂上擦拭,给她套上氧气罩,给她示范正确的呼吸。
可那些声音都听不大清。
苏樯就像沉在水底要窒息的人,连呼吸都费劲力气,更别提任何多余的情绪反应。
萧执北紧紧抱着她,可她却呆呆的、固执的看向一群特警冲进了两间屋里。
她看着高矮两兄弟被抬上了救护车。
总算,
...松了口气。
“苏樯,你看着我,我是萧执北.....” 萧执北紧紧抱着她,红着眼掰过她的脸,“看着我,别回头......”
苏樯的视线始终没有聚焦。
她脸上的刀痕与手臂上的伤口还有满身的血,看起来十分可怖,可是她似乎感受不到疼一样。
可这却让萧执北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、窒息般的痛。
三年前那场的车祸里,他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,那种深入骨子里的深深的绝望,他此刻却再次体会了一遍。
彻骨的寒,与失控的无可奈何。
“抱歉,我来迟了。”
萧执北一遍遍的轻拍她的背,安抚着,“抱歉,让你受伤了。”
如果不是他执意离开,苏樯也不会独自出去;如果不是柳依依死缠烂打,他配合着她的无理取闹,他也不会今天上午才发现苏樯失踪。
差一点,差一点他就可能失去怀里的这个人。
萧执北心中一阵阵后怕。
好一会后,苏樯的眼里才终于有了神采。
“萧执北....”
苏樯轻轻靠在萧执北的肩头,手拽着他的袖子,轻轻说,“好累,我睡一会儿。”
萧执北的心瞬间提了起来。
随后,他紧紧把人抱住,“嗯,睡吧,我在.....”
救护车与警车,列队朝向市区进发。
****
一整个晚上。
苏樯像是在油锅里煎着,各种扭曲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撕扯,打了一针镇定剂后,她才沉沉睡去。
等到她再次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第三日清晨。
安抚的钢琴曲还在悠扬的播放。
可劫后余生的战栗让苏樯胸口塞闷,胃里翻腾。
她轻轻歪了个头,发现自己睡在萧执北的怀里,霎时间,所有的不安都通通隐了下去。
苏樯没有叫醒他。
他睡得很熟,眉间一直蹙着,苏樯伸出手轻轻地摩挲按抚。
萧执北真的很英俊。
五官没有一处不好看:漆黑入鬓的眉,飞扬的眼尾,直挺的山根,还有那温软的唇。
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,他也是躺在病床上,英俊地让苏樯以为不是这个世界的人。也是那时,她一眼就认出来,他是阿晋。
可他总说自己不是。
也许......
“萧执北,也许真的是我认错了人......”
手机又响了起来。
怕打扰苏樯的休息,萧执北下意识就去摸手机按掉。
他疲惫的睁开眼,以为迎接自己的又是无穷尽的麻烦,可谁知这次不同,是又黑又亮的一双眼睛,干干净净。
心头瞬间流过一股暖意。
他立刻翻身把人压在身下,两侧撑起手臂,细细瞧看了一遍。
“醒了,我去给你拿水....”
“不用。”苏樯没有推开他,她轻轻把手贴在萧执北的脸上,眼里还余留未退的爱意,“萧执北,是柳依依吗。”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。
萧执北怔住。
他没有言语,可是眼神与态度算是默认。
“你原谅她了。”苏樯依旧用陈述的语气,疏离且淡漠。
萧执北喉间发紧,他握住苏樯手,轻轻吻住,“苏樯,不谈她了,我们.....”
“我们离婚。”
苏樯抽回自己的手,目光淡的几乎没有情绪,“我成全你与柳依依。”
“预约那日上午就可以去,我早起过去等你。”
萧执北。
我真的爱不起了。
爱你的那颗心已经千疮百孔,现在,外在的躯体也遍体鳞伤。
这场婚姻,她能给的都给了,她什么都不剩了。
萧执北静静听完她的话。
沉默了半晌,他才细微地叹了口气。
在苏樯的额头轻轻印了一吻后,萧执北起身倒了杯水,换了个话题,“警察来过几次,你都没有醒。”
苏樯呼吸一滞。
“那两兄弟...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