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樯胸口堵得发涨。
半晌,她才回过神。
萧执北,杀人不过诛心,你何必把我的心来回撕扯。
我也会疼的。
可越是如此,苏樯就越是想争一口气。
不待萧执北继续游说,苏樯直接跨步坐到副驾驶,也顾不得在他面前的形象,一把扯过安全带系上。
“方便!”
“走吧,早点儿看了,也能早点结束。我今天很忙,还有很多事要做。”她看向窗外,补充。
萧执北看着她倔强的后脑勺,无奈笑道,“好。”
车子启动。
萧执北伸手检查苏樯的安全扣,“苏樯,我有没有对你说过,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耐心、脾性最温和、也是最优秀的年轻中医。”
“不打折。”
“...什么?”萧执北疑惑问道。
苏樯闷声道,“我不给她打折,没有熟人价,所以你不用费口舌。上门出诊费,二百五十元,一分都不能少。”
给自己的情敌看病,她可不就是个二百五。
萧执北意味深长看着苏樯。
苏樯则贴着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。
半小时后。
两人到达柳家老宅。
柳家的老宅是西洋风的复合型别墅,内部雕花繁复,工艺满分。可这些都并没有吸引苏樯的目光。
吸引她目光的,是柳依依房里四处可见的、大大小小的合照。
更准确的说。
是萧执北与柳依依两人,从小到大的合照。
乍一看,这里就像是.....两人的婚房。
意义不言而喻。
这是给她一个下马威?
苏樯深吸一口气,转身想道句恭喜,可未料萧执北也皱着眉头,似乎也没想到这个情况的出现。
萧执北径直走到她身边,“苏樯,我也不知道会这样。”
“你不用解释。”苏樯避开他,轻语,“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。同居长干里 ,两小无嫌猜。”
“真令人羡慕......”
她的心疼地有些麻木,这次,又多出几缕磨人的屈辱。
照片里的柳依依与她的五官,果真说不出的相似,但是多看几眼又会觉得南辕北辙。
“小北,你可算来了!”
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传进来,爽朗淳厚,带着笑意。
苏樯循着声音颔首,“柳先生。”
柳元白瞥了一眼苏樯,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,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,“你...怎么也来了?”
苏樯轻笑一声。
对呀,她为什么来,来上门给人家羞辱呢。
萧执北眼底划过不悦的光。
他往前走了一步,挡在苏樯面前,略带不满道,“柳伯父,苏樯是我请来的。您电话里说依依不愿意看医生。苏樯的医术您也是知道的,我的身体能恢复,全靠她。”
“啊,对对对。”柳元白脸色讪讪,“我就是觉得...实在是大材小用了。依依她......”
“爸,是北哥来了吗?”
卧室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。
第一次现场听这暧昧又甜腻的称呼,比在手机里更让人膈应。
苏樯攥紧拳,跟着两人一起走进卧室。
柳依依此时穿着浅色蕾丝边睡裙躺在床上,浅褐色长发凌乱却不随意,一张巴掌小脸涨红,眼睛也哭的红肿不堪。
真是我见犹怜。
萧执北先一步走向床边,“依依,外面的照片是.....”
“北哥!”
柳依依一把掀开被子冲向萧执北。
不料腿软,眼看就要摔到地板上,萧执北立刻冲上去接住了她。
柳依依也紧紧抓住他,哭道,“北哥你终于来了,依依以为自己撑不到你来找我了......”
“不会的。”
“......不至于。”
萧执北不自在地想收回手,可柳依依却抱得更紧,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,“会的,至于的!”
“我现在哪里都痛,我一定是要死了。你不喜欢我,奶奶也不喜欢我,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意思......”
柳依依哭的十分走心。
萧执北无奈,只得温柔哄道,“奶奶不是有心针对你,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我怎么会怪奶奶?”
柳依依蹙眉,娇弱欲滴,“我只是有些伤心,三年前奶奶对我多好呀,她有什么都能想到我,我送什么她也都喜欢。怎么现在就......”
萧执北眸子沉了沉。
“北哥,我说错了,我不该提。”
“依依....”良久后,萧执北长叹一声,低声安慰道,“别哭了,你从小身体就不好,别哭坏了。”
他伸手扯开柳依依的胳膊,看了一眼苏樯,“我给你带医生来了,让她替你诊断。”
“医生?”
柳依依哽咽着,这才‘看到’苏樯。
“对不起啊医生,我刚才与北哥实在是发乎于情,没注意到你.....”她忽的捂嘴,惊叹道,“你...怎么长得与我这么像?”
“你该不会就是爸爸和北哥说的,那个...苏樯,吧。”
是。
她就是‘那个’苏樯。
苏樯全程观摩两人的郎情妾意,指甲扣进肉里渗出血,面皮也见红。
但她此时不是以其他的身份站在这里,她现在是一名大夫。
她在上门看诊。
她就得对得起二百五的出诊费。
苏樯转向柳元白,说道:“柳先生,您女儿面色不正常的红润,身体有炎症未消,可以将银翘配合抗生素使用。”顿了几秒,补充道,“不过,我建议最好去一趟医院查查妇科,她可能需要长期的调理。”
“妇科...?”
“你胡说什么!”
柳依依像是被踩到尾巴的野猫,“我一个黄花...我看什么妇科。”
“依依!闭嘴。”
在柳元白的怒目下,柳依依的声音越来越低,最后,她委屈得看向萧执北,想求得安慰。
这落到苏樯眼里,又是另一种意思。
苏樯踱步到萧执北面前,克制说道,“既然萧先生对柳小姐这么好,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,最好现在就带她去医院。省的留下什么后遗症。”
说罢,她淡然一笑。
“我的诊费,不知道谁来出?”
“共计,二百五十元。”
“不收支票,不接受转账,我只要现金,不找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