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廊上，颜怿尧以胳膊肘横挡在颜博熠的身前，一手扣着他的手掌，腿下使劲，以身体力量将他整个人都压制在墙面上。
实在挣脱不开的颜博熠讥笑出声，“颜怿尧你果然够虚伪，刚才在病房里故意挨我那几拳，想必也是在爷爷面前做秀吧？啊？”
“也是，如果不是你这么会装，当年，我就不会因为完全相信你这个哥哥而断了一条腿！”一边说着，颜博熠扯起了阔脚裤，将右腿的假肢完全地暴露出来，抬眉，满眼嘲讽，“怎么样，战胜只有一条腿的我，很有成就感吧？”
看着假肢，颜怿尧一时恍惚。
的确，这条腿，本可以不断的。
如果那时候的他能……
见他走神，颜博熠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束缚，从兜中拿出一把利刃恶狠狠地捅向颜怿尧的方向。
刀刃光芒瞬间入眼，反应过来的颜怿尧一个灵活侧身躲过致命一击，刚要做出回击，视线余光就注意到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程瑾。
灵光乍现，原本去夺利刃的手当即偏了些角度。
带着狠劲的利刃瞬间在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，猩红的血液染红白色的衣袖。
颜怿尧护着胳膊连连后退。
血液顺着他的指缝一点点滴下，在白皙的地板上绽放成花。
眼见颜博熠还要刺第二刀，程瑾连忙追上去，高喊出声，“颜博熠住手！”
失了智的颜博熠哪里听得进去话，握紧了手中的利刃继续向着颜怿尧的方向逼近。
没了办法的程瑾捡起地上的包，朝着颜博熠拿刀的胳膊狠狠砸去。
刀刃落地的同时，一道熟悉嗓音在身后响起。
“都给我住手！”
闻声，颜博熠落在半空的手，生生收回，依靠着墙面稳住身子，恭敬地不敢造次。
程瑾回过头，看向走到跟前来的颜博岑，柳眉微拢。
什么时候，颜博岑的话这么有威慑力了？
“怿尧，手没事吧？”
“小伤。”一边应着话，颜怿尧看向不断有哭声传来的房间，眸色暗沉下去，“二叔，爷爷他……”
“老人家已经走了，你也别难过，先去把胳膊上的伤处理处理，之后再过来吧。”说着，颜博岑转过身，看向站在墙边一脸怨念的颜博熠，“博熠，你也是，赶紧去把伤处理好了。”
“都听好了，我不管你们兄弟俩之前怎么样，现在都必须以爷爷的事为先，都去换身干净的衣服送你爷爷最后一程。”
言语间，颜博岑视线扫向程瑾，上下扫视后，直接迈开步伐走回病房。
半点摸不着头脑的程瑾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脸，左擦右擦。
没发现半点污渍后，她悄然啧舌，弯腰捡起地上的包，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就准备离开。
“程瑾，陪我去处理伤口。”
程瑾微微一笑，将包耸上肩，抱住胳膊，抬眉。
注意到颜怿尧眼眶里的红，嘴里带刺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，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，她放低了些声音，“看在爷爷的面子上，我不跟你吵架。”
“刚才爷爷临终前告诉我，他是被“他们”害的，这个“他们”是谁，相信你有本事去揪出来，也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们才能为爷爷报仇，我就……”
“你不帮我？”
程瑾一怔，似听到天大笑话般站直了身子，连连摆手，“我这人不爱凑热闹，而且，我很惜命。”
捕捉到她话中的关键词汇，颜怿尧一把抓住左右摇晃的胳膊，收紧，“你的癌症……”
“我怎么样就不劳颜总费心了。”程瑾一笑，奋力将手从束缚中抽回，步子步步后退，“我知道你接下来会很忙，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，再见。”
话落，丝毫不给颜怿尧反应的时间，她转过身就往电梯方向跑。
好巧不巧地跑到电梯门口时，电梯也刚好到。
没有半点犹豫，程瑾迅速进入电梯，连连按着下降键。
直到电梯门完全关闭，她才堪堪松了口气。
靠着梯门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心口位置。
思绪渐渐沉入颜老爷子已死的悲伤中。
泪，成颗的往下落。
*
深夜。
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工作的程瑾双手合掌向上，满满当当的伸了个懒腰，一偏头，她才发现留意到时针已经悄然走到了十一。
“原来已经这么晚了。”
她揉了揉眼，手撑着办公桌想要站起去倒杯水喝，桌旁的手机却先行响了起来。
她抓过手机，见是一串陌生号码，想也没想的挂断。
不想，她一挂断，对面便又打了过来。
来来回回，循环多次。
没了耐性的程瑾直接拿着手机，走向走廊尽头的乐房。
滑动接听键，直接将手机放在高分贝喇叭旁，点开最热情的音乐，按下播放键。
一时间电话那头耳朵差点被震聋的苏歆软，龇牙咧嘴地将手机扔了出去。
整个人捂着耳朵不停地在沙发上打滚，嘴里还不停叫骂着。
不明所以的颜博熠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，询问的话还未脱口，便通过手中小幅的音频震动，顿时明了她是为什么破了大防。
轻笑着挂断电话，他将手机放回桌面，“看来这个程瑾对你的敌意不小啊，还能想出这种法子来整你，”
“你还夸她！”苏歆软愤然从沙发上坐起，一把拽过颜博熠的胳膊，字字质问，“我问你，她白天去医院有没有和怿尧腻腻歪歪？”
“这种事情想也知道不可能。”颜博熠轻耸肩头，端起桌面上的红酒，送到嘴边轻抿一口，又直接将唇印在苏歆软的嘴角，一点一点地将酒全渡了进去。
见有些许漏出来，又一一舔舐干净。
噙着坏笑的眼，直勾地盯上苏歆软的享受得微眯着的眸子，“你这么在意程瑾，该不会是对颜怿尧动情了吧？”
“想也知道不可能。”苏歆软一把拽过身前的长领带，将身前的人拽得离自己更近，“我是担心她会和颜怿尧联手。”
“联手？”颜博熠微眯了眯眼。
“你就是个猪脑子！”苏歆软没好气地收紧手中的领带，“你就没想过程瑾为什么四年前没死吗？她又为什么是在爷爷病危的时候回到了这儿？”
“你的意思是四年前是爷爷和程瑾之间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