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爹啊!”
衡炎连忙逃开。
他不逃还好,这一逃,舒纨雪便以为他能逃开,忘了阻止丈夫,只瞪大眼睛,盯着儿子。
“啪!”的一声。
藤鞭结结实实抽在了衡炎的后背上。
“娘,娘救我!”
衡炎被打得扑在地上,捂着后背,哭爹喊娘,舒纨雪自然是想扑上去保护儿子,然而她的手腕却被衡玮山紧紧攥着,动弹不得。
见到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样。
衡玮山连连摇头。
回想起刚才打听出的,衡炎火烧书房的原因,更觉心冷,干脆下了狠心,不打不成器,否则哪一日衡家产业交到他手上,也是被败光的命。
“啪!”的一声。
他扬手又抽了一鞭。
可这一下,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惊了,原因无他,衡炎不知怎么想的,竟调头往回跑,大约是还想钻进舒纨雪的怀里。
可他回头的同时。
鞭子落下。
正正好好打在了他的脸上,本来还算清俊白净的脸蛋,这会儿满是鲜血,他自己也待在原地,似是还没反应过来这变故一样。
“炎儿!”
舒纨雪哀嚎一声。
衡炎是唯一的儿子。
就算再不争气,衡玮山也是打算以后把家业交到他手上的,这会儿看着儿子的脸,他也是悔不当初,握住妻子手腕的手一松。
“炎儿。”
舒纨雪连哭带叫。
想要伸手去碰衡炎的脸,又不敢,扭头道:“为了一间书房,你这是要逼死你亲儿子呀!娘,你满意了?你满意了吗?”
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问的她的婆婆。
衡老夫人动作一僵,如果早知道儿子会失手伤了孙子的脸,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,可千金难买早知道,她避开儿媳的目光,只觉得口里发涩。
“先给哥哥请大夫啊!”
衡蓉一提醒。
众人才大梦初醒似的,忙七手八脚抬着痛苦扭动的衡炎,一大帮人很快离开了宁安堂。
片刻后。
“大夫,我儿子的脸真的没办法?”
舒纨雪满脸泪痕。
要是可以,她宁愿自己代替儿子毁容,可都是一根藤鞭打的,为什么后背的伤能恢复如初,脸上的伤反而不行?
似是看出她的疑惑。
大夫摇头道:“夫人,人脸与后背不同,血气多而皮肉少,一旦伤了,要想复原如初几乎不可能,况且令公子伤的可不止——”
“你说什么?”
舒纨雪瞳孔一缩。
“眼睛!”大夫叹了口气,接着道:“我刚才检查伤势时,发现令公子的左眼异常肿大,不过是否真的伤了,还得等醒了之后才能确定。”
话音落下。
舒纨雪整个人石化当场,想哭,又怕惊醒昏睡中的儿子,无声流泪了一会儿,忽然再也承受不住,掩面逃出了房间。
“纨雪。”
衡玮山于心有愧,连忙追了出去。
室内一片安静。
衡老夫人面如死灰,强撑着一口气将大夫请到外室,低低询问起病情,言辞恳切,然而大夫也只是不停的摇头。
“小妹,这一切都因你而起啊!”
衡蓉满脸痛心。
指着她,振振有词的说道:“你要是早点答应替大哥顶罪,父亲必然舍不得打你,此事也就掀过去了,就是因为你不肯答应,此事才会落到这个局面。”
“如果大哥左眼瞎了,你应该为此负责!”
她不说话时。
衡芷心里还真有几分难受,等衡蓉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说完,她反倒只想笑,衡炎烧了祖父的书房,不怪自己没长脑子,反而来怪她这个小妹不肯顶罪。
她是犯了什么错。
天生就得给这兄妹俩顶黑锅,一个火烧祖父书房,气死祖母的罪要她顶,一个未婚生子的罪也要她顶。
想到这。
衡芷忽然将目光落在衡蓉的小腹上,一扫而过,若是她没记错的话,衡蓉此时已经怀胎六月,只是胎位靠后,所以并不显怀。
前世衡蓉之所以发现怀孕。
正是因为自己挨了打,府里请来个大夫,她因为月事长久不来,所以顺便看了看,结果发现珠胎暗结之事。
衡芷合眼。
细细回想一番之后,忽然扭头往帘后看去,那里,祖母正不知与大夫商谈着什么,而那大夫虽然年龄不小,却面白无须,显出几分年轻来。
是他了。
前世请来的也是这个大夫。
“你看什么呢?”
衡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讥讽道:“你以为祖母就能护着你?”
“不。”
衡芷摇头,含笑望着衡蓉,心境平和,那个即将出生的小外甥,自然会让姐姐尝到什么叫自作自受,她只需要置身事外就可。
“我最近食欲不振,正好府里请了大夫,我看看去。”
说完。
她转身离开。
衡蓉听了更加恼怒,大哥现在都这个样了,衡芷不仅毫无愧疚,竟然还有心思看病,她气恼之下,小腹隐隐发疼起来。
本来想要阻拦衡芷的动作也一顿。
话说回来。
她的月事虽然一直不准,但也半年没来了,女儿家的事本来该跟母亲说的,但今年大哥及冠之事,学业之事,让母亲忙得紧,她倒是提了提,母亲反而责怪她平日好吃凉食,伤了身体。
衡蓉不耐烦挨训,便将此事放在了脑后。
如今正好来了个大夫,大哥能看,小妹没看,自己怎么就不能看?
只是才换了份好亲事,万一真有了什么病,恐怕叫苗家知道了,影响婚事,反正请来的是个男大夫,得隔帘看病,那么——
就以小妹的身份问诊好了。
思及此处。
衡蓉觉得自己的安排十分妥当,低声朝丫鬟吩咐几句后,便也起身离开。
另一边。
“咦,人呢?”
衡芷还没走出院子,左右看了看,却不见彭莱的身影,但她明明记得彭莱只先于自己一步出来,怎么走得这么快?
正要走出院门。
忽然听见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人声,不知为何,衡芷往回看了看,在意识到无法快速回到内室后,她身影一闪,躲在了树后。
大门半开。
门外传来了衡玮山带着无奈的声音:“无论如何,一会儿进去了就别说那些话了,我打那么重,也是炎儿自己作孽,你可知他为何烧了书房,竟是和他那群狐朋狗友赌输了,出不起银子,才做出了这欺宗灭祖的事!”
怪不得。
她说父亲这次下手,怎么比前世重那么多,看来主要是因为衡炎赌博,他也有有意借此给个教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