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不亮就起床,这种感觉似曾相识,但心情却是大不一样了。
苏墨钰对着镜子,一丝不苟地整理自己的发髻和领口,整完了发髻和领口,又开始整理衣袖和下摆。
啧啧,簇新的官服呢,朱色如火,鲜艳明丽,特别衬她的肤色。
苏墨钰左右照了照,简直满意得不能再满意。
对了,还有帽子。
接过竹青递来的乌纱帽,整整齐齐戴在头上。
如果这个时代有手机就好了,新官上任第一天,应该留个纪念才对。
竹青在一旁也看呆了,他家少爷原本就生的玉树临风,俊秀无双,这一身官服穿在身上,更是气度高华,风骨如玉,当真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架势呢。
“怎么样?”苏墨钰笑呵呵看着一脸呆滞的竹青,展开双臂,转了个圈,显摆了一番。
竹青整个人都是呆呆的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少爷身上的那股轻浮味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,是令人目眩神迷的高华贵气。
“少爷,您真是太……太好看了!”
苏墨钰被他夸得眉开眼笑:“小竹青,你现在嘴巴是越来越甜了,不愧是我的人。”
竹青摸摸脑袋,腼腆一笑:“小人说的都是心里话,我要是女人,死也要嫁给少爷。”
像是验证他话中真假一般,苏墨钰果真凑上去,认真扳着他的脸细细审视起来。
第一次见竹青时,就觉得这孩子长得真好看,眉清目秀的,乍一看还以为是女孩。
竹青被她看得越发不好意思,脸上本就热得厉害,这会儿更是烧得发烫:“少……少爷。”
“竹青,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?”她突然板起脸问了句。
竹青大惊失色:“少爷,您这是哪的话啊,小的哪有骗过您。”
“没有吗?”目光不自禁下移,落于某个部位:“其实你是女扮男装吧?说,是不是这样?”
竹青哭丧着脸,也不知他家少爷哪来的这种古怪想法,“少爷,小的跟在您身边这么久,我是男是女,您能不知道吗?”
苏墨钰依旧表示怀疑,“说的有道理,不过哪有男孩子长得像你这么漂亮的?”
“少爷,您若是不信,小的现在就证明给您看。”
还没等苏墨钰问他怎么证明,就见他弯下腰开始脱起裤子,这下倒是苏墨钰开始慌了:“哎呀,跟你开玩笑呢,别别……别脱了,赶紧着,第一一天上班就迟到,这可不是我的作风!”说着,扯了竹青一把。
竹青被她一扯,原本脱了一半的裤子直接掉了下来,苏墨钰来不及转开视线,模糊中好似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,顿时一阵血冲脑顶,心口狂跳。
前世活了二十几年,还真没瞧过那玩意,虽然压根就没看清,但也让她一阵惊恐,脸色红白交错。
好吧,竹青的性别算是确定了,她决定以后再也不提这事。
竹青却一边提裤子,一边在她身后嘀咕:“少爷怀疑小的,小的还怀疑少爷呢,您长得可比小的好看多了,要是扮作女装,一定迷煞天下所有的男人。”
“呸!”苏墨钰心虚,回过头来恶狠狠骂道:“瞎说什么呢!要不要我也脱了裤子给你瞧瞧?”
竹青讪笑:“不……不用,小的只是随口说说,少爷您消消气。”
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,迷煞天下所有的男人?
苏墨钰嗤笑一声,就原主这飞机场一样的平板身材,不看下/身,光膀子充男人绝对没问题!
第一天上朝,苏太师免不了要叮嘱几句。
自打她被皇帝任命为中书舍人后,苏太师便向朝廷告假,称病不出了。
或许这也是件好事,苏太师位高权重,多少人的眼睛都巴巴盯着他,站得越高也就摔得越惨,急流勇退方能保得周全。
其实,昨天夜里,苏太师已经找她谈过话了。
所谓谈话,无非是给了她一张名单,那些名单上的名字,全是苏太师的同盟。
朝中各派势力盘踞,权谋倾轧,凶险万分,有了这份名单,至少不会白白吃亏,被人卖了都不自知。
皇宫巍峨,宫道深深。
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来皇宫了,说实话,不管什么时候来,这里的气氛都令人倍感压抑,再华丽的宫殿,再宽广的道路,都掩盖不住繁华背后的腐朽苍凉。
朝臣上朝,有专门的通道,除了有爵位的皇族和一品大员,其他人,都只能从那个特定的通道进入太和殿。
太和殿内,十六根龙柱分立,自下盘旋而上,直冲九天。
最高处是皇帝的龙座,位于大殿的最中央,坐在其上,可以清晰地一览整个大殿内情景,十六扇巨大的窗棂,与龙柱交相辉印,在大殿的最顶端,还有一扇白色的琉璃窗,天空湛蓝的色泽反射而入,使得明亮天光洒满整个殿堂,无论任何魑魅魍魉,都无处可藏。
能进入到这个殿堂的,只有五品及五品以上的官员,苏墨钰站在最后一排,垂着手,盯着脚下金色地砖,一副遗世而独立的姿态。
周围议论声声,指指点点,无数异样的目光纷纷朝她投来,她都假装看不见。
“他竟然也能做官?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!”有人愤愤。
“谁让他有个权势滔天的爹呢。”有人嫉妒。
“也不知他凭的是什么,难不成,是凭美色吗?”有人讥讽。
“各位同僚就少说两句吧,我这弟弟胆小得很,你们再说下去,他要是哭了鼻子,回去我指不定怎么被训斥呢。”这次插言的是苏庆生,听着像是在帮苏墨钰,实际上,却是明里暗里地在贬低她。
众人一听,哄然大笑:“哎呦,真是不得了啊,苏舍人竟然会哭鼻子?这倒是新鲜,本官从没见过男人哭鼻子,你叫他哭两声,给大家开开眼界!”